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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父親之間隻隔瞭一場瘟疫———一個平凡武漢人的求生之路

台中療養院
  1.26,周日,年夜年頭二。
  老爸是個閑不住的人,81歲瞭,還喜歡四處溜達。每禮拜固定二三次擠公交到郊區解放公園往,聽那些退休的常識分子胡侃海吹全國年夜事。隻讀過兩年小學的他,聽得自我陶醉。他住的小區那裡我往的很少,隻要往瞭就在我眼前年夜談特談,仿佛我是文盲似的。
  春節前四天,打德律風說身材不愜意。我往瞭兩次,沒碰著,打德律風讓他往病院,都謝絕瞭。第三次往,鄙人雨的路上碰上瞭,他沒打雨傘,臉有點微紅,精力顯著沒有以前好。說幹咳,腹漲,吃不入鈑。送他往病院,果斷不往。要給他買點藥,說不消瞭,女兒們曾經買瞭。他想下戰書往二姐那裡吃年飯,我不讓,說此刻肺炎鬧得這麼兇猛,你又不往病院檢討,萬一是病毒肺炎,傳染瞭年夜傢怎麼辦。他想想也是,就批准瞭。
  年夜年三十那天早上,二姐打德律風說老爸不愜意,讓我往了解一下狀況,成果人不在傢裡。小雨紛飛的返歸路上竟然又碰上瞭他,依然沒有打雨傘,臉有些紅,面目面貌有些憔悴。送他往病院,又果斷不往。於是帶他到藥店買瞭些藥,送他歸傢。二姐也在那裡,一路挽勸他往病院,仍是執意不往。老媽說下戰書五點都過來吃年飯,我果斷阻擋,老爸這歸站到我這一邊,也不讓一路吃年飯。他的德律風之前常常買通瞭沒人接,我弄瞭半蠢才高雄老人照護把他的老年機靜音模式改成資格模式。
  年夜年頭一打德律風沒接,往瞭他那裡,躺在床上幹咳,仍是執意不往病院。初二早上又往望他,躺在床上幹咳,還唉聲嘆氣,說年夜便三蠢才解進去,腹漲,吃不入工具。依然執拗地不往病院檢討,我讓側著身子睡,如許對咳嗽要好一點。我想起蜂蜜可以治便秘,說下戰書把傢裡的一瓶給他帶過來,他竟然很是地兴尽。
  下戰書二姐打德律風過來,說老爸想往病院望病瞭。我急速帶著蜂蜜已往,走在路上才懊悔應當開車往,由於路上最基礎望不到的士。返歸路上遇到促而來的二姐,她說攔的士往,我說你先往照護,我往開車。
 新北市長照中心 到病院時三點擺佈,我往地下泊車新北市老人照護庫泊車,二姐帶他往發燒門診。從地下泊車庫下去穿過空空蕩蕩門診年夜廳,轉過住院年夜樓,繞過圍欄在建的工地,到三層樓的沾染樓發燒門診,差不多500米,病院規模真是年夜。雲林養護中心路上遇到瞭開車趕來的外甥,到瞭發燒門診,二姐掛的號191,後面另有16位。門診年夜廳很小,不到20平米,卻坐滿瞭人。內裡悶暖,空氣渾濁,咳嗽此起彼伏,基礎上是白叟。咱們三人站在門外,隔一會入往一個,望老爸精力狀況如何。門外風很年夜,氣溫很低,但空氣好。等瞭1個桃園護理之家小時多,二姐陪老爸入往,一會進去瞭,我望初診成果是急性腸胃炎,內心緩瞭口吻。到繳費窗口,先繳三百現金,再刷醫保卡。老爸不了解password,由於素來沒有效過。打上面農場的同窗的德律風了解瞭初始password,然後修正新password激活。中間我問瞭一句,不是發燒門診不收費嗎?大夫很不煩心傷腦地望瞭我一眼。接著往驗血、拍片,所在在門診年夜廳和住院年夜樓之間,400米擺佈。
  一起冷風瑟瑟,耳根如刀削,老爸一個步驟一踱,一走一顫。咱們都不克不及扶,也不敢扶,不斷地歸頭,眼淚在內心打轉。驗血、拍片完,拿到成果,原路返歸,又是一起冷風瑟瑟,耳根如刀削,老爸繼承一個步驟一踱,一走一顫。歸頭望時,眼淚險些從眼框滑落。
  老爸無精打采坐在板凳上,我和外甥入往。大夫診斷成果是疑似病毒性肺炎,中度,實在不如說確是,年夜傢心知肚明。大夫說沒有床位瞭,這裡也沒有處所注射,給瞭兩個處治方案:一是歸傢本身吃藥,自我斷絕照護;二是注射,閣下的沾染樓輸液室已滿,往基隆老人安養中心太康病院基隆養護機構(私立)注射。大夫說這時眼神飄忽不定,我台南居家照護了解是怎麼歸事瞭。說,送已往,再也見不到瞭?大夫說,是,我高雄長照中心明天才接到的通知,病危的能力送,他們派車來接。我說這是年夜事,做子女的應當磋商一下。留外甥在內裡,進來跟二姐談,最初都批准方案二。入往,大夫寫老人院下病危,留下咱們的德律風,然後進來瞭。前前後後一個小時,大夫才歸來,中間不斷有病人排闥,都給擋瞭進來。
  老爸耷新北市養護中心拉著腦殼坐在板凳上,我隻能撫慰他,說等會車往復注射。門診裡這時辰曾經人滿為患,越發悶暖,空氣渾濁,咳嗽此起彼伏一片。咱們三人在外面冷風裡繼承等,不停有車地開到門口,入門診的人越來越多,出門診的人越來越少。外面也站瞭不少人,有的人等不迭就開車走瞭,我望瞭一下閣下的輸液室,面積梗概也隻有20來平米,內裡輸液的人挨人稀稀拉拉,估量七八十人擺佈。
  此刻封城封路封車封村,讓人待在傢裡自保。感覺這裡才是最年夜最恐怖的處所,沒有斷絕醫治,在這窄小的空間裡,穿插沾染,有一個是病毒性肺炎,其他的都跑不瞭。
  不斷地沒救護車及小車送人來,我問瞭一個救護職員,怎麼沒有車來送人往斷絕,他說不了解,隻賣力送人來。等的時光裡,有兩個醫護職員推著一小我私家進去,躺著的人一動不動,估量掛瞭。站在外面等待的人中有一個和我談天,問我親人什麼病,我說疑似病毒性高雄老人照顧肺炎,他說那便是的瞭。他說,確認的最老人安養中心初一個步驟是核酸檢測,一般的人不會給你做,做瞭,就送到指定的病院往瞭,一般的人最基礎往不瞭。他又說,此刻局面曾經掉控瞭,隻能自生自滅瞭,不成能是新聞報道的四位數,至多七位數瞭。然後他聊他了解的一些事,此中說到一個是病院裡的走道裡死瞭三個都沒人管,他有熟人其時正幸虧那裡,這盡對是真事,不像新聞裡報道的那樣,當然醫護職員簡直忙不外來。聽著都不冷而栗,傻子都了解,整個市裡,鉅細病院人滿為患,一床難求。假想一個病院300個患者,那麼多病院,總計有幾多?這還不包含那麼多隻能歸傢自生自滅的人。
  足足等瞭1個半多小時,也沒有車來接老爸。中間好幾回入往問大夫,歸答一直隻有一句“我不了解,我上報瞭”。我無可何如,沒有任何脾性可發瞭,在商人眼裡,一切物品都是錢,隻為賺錢謀利南投養護中心,在他們眼裡,一切人都是病人,隻為事業營生。
  在這期間,年夜姐擔憂孩子,於是讓外甥先歸往瞭,二姐夫擔憂二姐,我讓她先歸往,她說一路歸往。我說,好,再等會,我進來買點藥,歸來沒車來養護中心接就間接送老爸歸往。
  老爸在內裡特難熬難過,我最初決議,歸傢往。先送老爸到傢,進去後打110,幾回都是“接警員人忙”,聽不清晰,也可能是“接警員正忙”,再送二姐歸傢。然後我把四個車窗全關上,驅車在空寂無人的金山年夜道上疾走。
  想起大夫說要買些酒精、84歸往消毒,於是開車找藥店。在這個特殊的時代,店展始終開門的梗概隻有藥店和小超市。藥店卻是很是多,幾條街找上去,沒有一傢有貨。歸到傢裡,曾經快9點瞭,我再按區當局的通知通知佈告,不斷打暖線德律風,不是通話中便是正忙。然後我乞助一個共事,他給瞭幾個號碼,好不難買通一個,買通瞭,說,太康病院正在裝修,今天能力收治病人,讓我打另一個衛建委號碼12320,床位隻新竹居家照護有這個號碼能力有權決議。但是一直打欠亨。
  想想都可怕,我和二姐在2個小時內打瞭5次110,竟然都打欠亨,並且始終沒有歸電,假如產生瞭年夜案特案,怎麼辦?
  最初,隻能在不眠中睡著。

  1.27,周一,年夜年頭三。
  早上打街辦暖線,始終占線,打區當局暖線,始終通話中。打12320,轉1暖線,幾回都是“座機全忙”。打110,明天終於通瞭,闡明情形後,接警員說,找社區,每個社區都配瞭幾臺車,可以送病人往病院。
  往社區,尋常轂擊肩摩的街道空空蕩蕩,險些沒有車輛,偶爾見到幾個行動踉蹌的白叟,戴著口罩,隻暴露眼睛,像鬼魂似的。
  入進三樓社區辦公室,才了解管怙恃住的小區的居委會在二樓,上來,閣下的樓梯鐵柵子年夜門上一把年夜鎖。出小區,繞瞭一年夜圈子入進辦公室,三個女的在內裡消毒,一個急速向我身上噴消毒劑。招待的說,社區隻賣力溝通和諧事業,配的車輛不送病人,送病人間接打120。分開時,另一個說,當前有事打德律風,不要親身來,防止穿插傳染,留瞭一個座機號碼給我。
  又在空空蕩蕩的街道向怙宜蘭安養機構恃的小區走往,打120,在多次“事業忙,請勿掛機”的提醒音後接通瞭。接線員說,此刻車輛很是緊張,需求依序排列隊伍等,掛號一下小區地址和號碼。頓時說,我這是市120,隻賣力中央城區的,給你轉區120。闡明情形後,區120說,必需要有社區的一小我私家陪伴,能力送到發燒門診,並且沒有床位。再打社區座機,對方說,咱們隻賣力溝通和諧事業,怎麼可能陪伴,咱們又沒有防護常識。我打斷她的話說,我懂得,我隻是但願你們存案向下面反應,惹起正視。
  走入小區,遲疑瞭一下,沒有入往,打德律風聯絡接觸吧。
  折返歸傢,社區的德律風來瞭,說,曾經向下面反應瞭,下面說此刻整個武漢市形勢很嚴重,要比及2月2號火神山病院建好瞭才可能有床位,今朝所知,病毒重要針對……
  我忽然想起瞭那句收集流行語“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壞得很”。 本是好笑的段子,如今倒是無絕的淒涼。
  此刻舉目無措瞭,沒有誰管瞭,本身更管不瞭,隻能任天由命,自生自滅瞭。老爸平生中被毒蛇咬過三次,被狼狗咬過兩次,打農藥中毒過七八次,全都挺過來瞭。但願古跡可以再次泛起!
  2020/1/27下戰書

  1.28,周一,年夜年頭四。
  陰鬱嚴寒瞭一個多禮拜的天色終於放晴瞭,太陽進去瞭,一點風都沒有。久違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在身上很愜意,但是心境一如前天的陰風寒雨。
  繼承撥打衛健委果12320,轉1衛生暖線,依然是“座機全忙”回應版主語音。再撥打轉2市長暖線,嘟嘟幾回後主動掛斷。反復試幾回,都是這般。
  這是第三天,沒有一個公示的暖線德律風回應版主過來關心一下,昨天午時卻是單元引導新北市長期照護老錢打德律風過來撫慰瞭一下,讓人打動。此刻任由一個八旬的白叟自生自滅,這是什麼人道的社會?當局不管,病院不管,社區不管,隻能讓傢屬本身管。但是做子女的又怎麼管得瞭呢?這是嚴峻的流行症,沒有對癥的醫治,一個耄耋白叟怎麼扛得已往?
  二姐打德律風說老爸在罵我,不是望他。他何曾了解,我昨天站在院子外,隻是沒有入往,打德律風他,他沒有彰化老人照顧接。
  昨晚把兩天的日誌發給兒子望,然後在QQ上跟他聊瞭會天,他說明天往望爺爺,我阻攔瞭,風險太年夜。但是明天我想讓他往,究竟爺爺把他望得比我重,以為我沒出息瞭,孫子還能不可企及。
  三姐也在那裡,她買瞭一些便秘的藥。老爸精力依然很差,躺臥床上嗔怪我,說彰化老人養護機構相往病院,小診所注射也行,前無邪不應歸來,應當待在那裡注射的。我詮釋瞭半天,他像明確瞭。半蠢才穿衣下床,走到門外,認為孫子到瞭。這時的外面有風,他瑟瑟哆嗦,有些站不穩,然後顫悠著入屋瞭。三姐說長照中心,明天狀況好瞭點,吃瞭三個餃子和一碗稀飯,便秘三天瞭,人精心難熬難過。我頓時打德律風給當大夫的同窗,我沒有說肺炎的事,事不宜遲是解決白叟便秘的事桃園老人照護。他就教瞭外科大夫後告知我說,最好住院察看,再診治。我剛說這不成能,他打斷我說,我也了解此刻不成能,然後推舉瞭兩種藥:開塞露、丹噴鼻清。我急速發短信給正在買生果的兒子,讓他在來的路上把藥買瞭。老媽進去報喜說,三姐買的藥有作用,年夜便進去瞭。
  兒子來瞭,我到門口,喊他起來,他起不來。我鳴兒子來門口來跟爺爺說幾句,但別入往,然後我閃到外面往瞭。我再到門口時,老爸說,你們都歸往吧。
  返歸路上,在區查察院對面新竹老人院曬太陽,這裡陽光亮媚,風也小,抽瞭五根煙才歸往。
  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疫情方面的新聞,感覺整個年夜腦一無所有。
  二姐復電說社區打德律風她說太康病院開端接收病人,老爸也違心往。我說你歸電問清晰,咱們是退職工病院存案的瞭,他們應當派車接才對。過會,二姐說,社區說離得近,本身往。我說,社區說的我不置信,帶老爸往,不接收貧苦,隻會折騰白叟,我先開車往徵詢一下,行,就歸頭送白叟往。
  急速下樓往開車,單元門衛說,明天剛接到引導通知,車隻許出不許入,怕把病毒苗栗護理之家帶入來。我遞瞭根煙,說有急事,一會就歸。尋常和這個門衛師傅關系好,他揮揮手,往吧。
  開車到第一個紅綠燈才想起本身方才喝瞭三兩酒,也顧不瞭那麼多瞭,很是時代,路上也沒幾輛車,誰查?
  泊車在路邊,望到來到病院的人人山人海,不是良多。入進病院年夜廳,招待員很是暖情,我問可以接收病人住院嗎,她說可以接收病人,但床位不多,需求先往驗血、拍片,再依據病情來定診。我說,能不克不及跳過這一新北市長照中心環節,曾經在區病院診斷過瞭,錢我照給。她說不行,這是病院的規則,然後問什麼病,多年夜年事。我扼要說瞭一下,她說隻接收重癥病人,我說南投老人照護是重癥病人,前天退職工病院檢討過,上報瞭,說是你們病院派車來,比及明天也沒有來接。她說這需求問大夫決議,她決議不瞭。按她的指新竹安養院向,右拐再右拐,三個門診門口站滿瞭人,多是年青人屏東安養中心高雄長期照護我折返歸來,讓她幫我往徵詢。然後站在閣下望門板上病院的先容,過瞭一會,她進去瞭,我迎下來,她說,不高雄長期照護成以,沒有床位瞭。然後徑直向前臺走往,對另一個招待員說,此刻這些年青人,一點輕傷風就去發燒門診跑,唉!
  在病院對面路邊,我向二姐講瞭這情形,讓她打德律風責問社區。好在沒有帶白叟來,否則又是一番折騰。
  開車到瞭怙恃那,老爸靠著墻,低著頭閉著眼睛坐著。站在門口,我把他鳴醒,闡明瞭情形,他滄桑無神的臉上吐露的絕是掃興,沒有說一句話,然後閉上瞭眼睛。灰暗的燈火下,幾米遙,但我分明望得見他的眼角是濕的。
  歸到傢,屁股剛坐下,二姐德律風來瞭,老媽說老爸難熬難過,歪在床上睡著瞭,怎麼拉他鳴他便是不睬睬。
 屏東老人安養機構 再過會,打德律風給二姐,老媽說老爸估量快不行瞭。
  真的力所不及瞭,鳴每天不該,鳴地地不靈,一個平凡老庶民的命,原來就不值錢。
  (下戰書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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